草莓
几乎在现有的一切公开渠道中,都无法再找到ofo的踪影。
据媒体报道,ofo从官网、App、乃至公众号都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。其App上的机器人客服只会重复回复 “请您耐心等待”,拨打人工客服电话更是无法接通。
而ofo此前公开过的两个办公地址,一处早已人去楼空,另一处更是无人知晓其存在。一夜之间,ofo似乎人间蒸发了。
另一边,1500万用户的十几亿押金、多个供应商的追缴债款,似乎也连同ofo的失踪,一起沉入海底,成为了一个秘密。
债务,成为人们关心ofo的唯一理由。
ofo“消失”了
2017年12月,ofo资金链断裂、挪用用户押金的消息开始传出,创始人戴威紧急救火,回应称,“纯粹是造谣”、“ofo不会动用任何一笔押金。”
但舆论的质疑没有平息,销售车身广告的举动被解读为“紧急自救”,ofo 8个月得不到融资也被视为资本放弃的信号。
次年,ofo App开始出现提不出押金的情况。围绕着ofo小黄车,上千万人的讨债行动就此展开。
据媒体报道,目前有用户退押金的排名已超过1500万位,即使按99元最低押金金额计算,ofo的该项债务已近15亿元。
有等待退款的用户调侃,2天退款90人,等排到自己还要572年,往前翻的话那会儿还是明朝。
此外,时代周报新媒体记者发现,ofo官方微博最近一次的发布时间停留在2019年8月2日。内容为“针对小黄车被回收”的辟谣声明,底下评论区充斥着“还钱”、“退押金”的字样,而部分省市的公众号则早在2018年下旬就没有推送过任何信息。
来源:ofo官方微信公众号
这些用户多想向天再要500年,可前提是ofo还有钱退,也不能申请破产!为此,维权者们曾多次前往ofo公司北京总部,却扑了个空。
天眼查信息显示,ofo关联公司东峡大通的注册地址为“北京市丰台区西三环南路14号院1号楼620室”。
而据此前媒体报道,北京市丰台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曾将其列入经营异常名录,原因是通过登记的住所或者经营场所无法联系,ofo确实已经不知所踪。
此前ofo办公大楼,北京理想国际大厦
除了用户,追缴货款的供应商也是无计可施。
如今,不少ofo的供应商纷纷表示,已放弃了追缴货款。“没意义,心里清楚拿不回钱了”,“还好金额不是特别大,只能自认倒霉”。这些供应商中,尚未拿回的欠款金额从数千万元至10万元不等。
天眼查数据显示,截至7月25日,因未发现有可供执行的财产,ofo的运营主体——东峡大通的终本案件(指被执行人没有可供执行的财产,法院裁定终止本次执行程序)为227起,未执行标的总金额约为 5.09亿元。
也就是说,ofo在超过200多次法院调查中,名下均无银行存款、车辆、房产等财产可供支付,它彻底没钱了。
而一份北京市昌平区人民法院 2020年5月9日发布的执行裁定书则显示,其在2020年初对被执行人东峡大通予以线下查控及查找,未找到被执行人,也未能发现被执行人可供执行的财产。
舆论一下炸开了锅,连法院都找不到ofo了,那么欠的20亿怎么办?
弹尽粮绝的戴威
事实上,直到2019年夏天,戴威还在试图挽救ofo。只不过这一次,他真的是弹尽粮绝了。
相关信息显示,从2018年底开始,ofo先后试水了虚拟货币、P2P、卖广告,甚至尝试借鉴蜂巢快递柜的模式,打造外卖保鲜柜,但这些项目不是倒闭亏钱,就是不了了之。
2017年,戴威(左三)迎接苹果CEO库克?
为了“加速”退款,ofo摇身一变沦为购物返利平台。
正当用户欢心雀跃登上App,想要领回吃灰的99元押金时,却发现ofo玩起了套路:想拿押金可以,但你要先在该平台上消费上万元......最终,在一片口水之中,其衍生物小鹿有货暗淡退场。
2019年6月,戴威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,开始布局有桩单车的商业模式。可上线不久,ofo布局的数十个中西部城市,只有两个完成改造。
四个月后,员工王刚(化名)收到ofo城市区长的通知,“有桩失败了,公司不做共享单车了,但是资产要清算一下,车子需要变现,不能扔掉”。
核心业务停摆,这无疑宣告了ofo这家公司的死刑,王刚心里百味陈杂。
回顾几个月前,创始人戴威还在ofo4周年公司庆典上,誓旦旦地说,“欠用户的钱一定要还,就算到了别的公司,也要把电话号码都记下来。”
拖着整车的ofo单车,王刚来到废品厂,对方报价25元一辆。合同签好后,数十辆小黄车被当场拆卸成一个又一个零件,而ofo投放时,每辆车的成本是260元。
在这之后,ofo开始了大范围的裁员,创始团队也相继出走,办公室则越搬越小,越搬越隐蔽,以至于自家员工有时也找不到。
据公众号“豹变”报道称,目前ofo已无线下办公室,剩下的员工实行线上办公。种种迹象表明,ofo做完了最后的清场,起死回生彻底无望。
2020年1月,创始人戴威退出法定代表人、执行董事和经理,由朱爱莲接任,独留一具ofo的空壳。2020年7月,戴威第35次被法院限制消费,不得乘坐飞机高铁。
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90后创业新秀,最终扔掉了所有包袱,选择了彻底消失,仿佛在说,ofo欠的钱,关我戴威什么事。
共享经济,ofo是先烈吗?
创办首家互联网打车App易道的周航,与戴威有相似之处。都是先驱者、也都是因为没处理好与资本的关系,逐渐掉队并离开舞台中央。
后来,周航在一本名为《重新理解创业》的书中,如此写道:
“回溯科技史,正是那些失败的产品成为革新的养料——失败的尝试也是历史中群星闪耀的时刻。”
可ofo是先烈吗?
不,它只是死得惨烈,甚至于没有给后人留下一丁点经验。
ofo一诞生就戴上商业明星的光环,迅速被资本热捧。在解决“最后一公里”的问题上,ofo提出的共享单车模式是全球首创,也是为数不多成功推广到海外的商业模式。
2017年,ofo在半年之内拿下76亿元融资,公司急速扩张,戴威在理想国际大厦租下4个楼层,每一层的月租金不低于200万元。那曾是ofo的巅峰时刻。
可短短四年,ofo就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,不少人想知道,ofo为什么失败?个中原因,身为创始人的戴威难辞其咎。
ofo共享单车创始人兼CEO戴威
AI财经社曾在文章《戴威,官威依旧》如此评价他,“戴威,这个紧紧攥住手中的糖、不舍得放开的孩子,走到了众叛亲离的境地。”
为面子创业、在商不言商,既炒黄了本来与摩拜的合作,又因“押金账目不可视”,赶走了滴滴的收购团队。
戴维在资本与控制权方面没能做出取舍和平衡,导致不少投资人迅速撤离,资金链断裂。
另一方面,戴威虽率先引导出了共享经济的概念,但概念谁都可以复制,企业的盈利模式才是核心,这也是为何共享单车领域一顿乱斗后,只有支付宝与滴滴活得滋润。
事实上,在那个满大街都是各色共享单车的2017年,ofo无疑是有先发权的,经过8轮融资,戴维拿到150亿。
2017年,数十个共享单车品牌
可共享经济是个无底洞,需要的是持续烧钱供血,市场竞争又激烈,ofo选择了疯狂扩产,比拼规模,比拼价格,比拼补贴,却迟迟找不到盈利点。
曾经有业内人士如此评价ofo的商业模式,“凭着投资者给打续命,钱断一天就得死。”没有持续盈利模式、更没法维系好融资关系,戴威是个理论家,而不是实干派。
2019年5月,ofo被立案调查,同时也标志着共享经济的深度洗牌。不依靠烧钱模式的共享,才是健康,可持续的市场。
ofo这盘棋中没有赢家。上千万用户退不出押金,供应商拿不到欠款,员工树倒猢狲散,投资方的钱打了水漂,创始人一无所获,黯然离场。
残局之下,“讲信用”的戴威有打算把这大窟窿补上吗?